李安的新公司开在北京西三旗周围某大厦。二楼有三片较大的工区，分属三家公司，巧合的是，这三家公司主营营业均为教育，李安*搬进来时，这里尚是一片荒芜，短短一年已往，已经出现出一派求职者盈门的热闹情景。

李何在新公司门口立了一块白板，板上写着“迎接回家”——公司上百号团队成员大部门都是李安之前所在公司的同事。

2020年9月，李安介入确立的数理头脑教育品牌你拍一被字节跳动收购，一年后的2021年8月，在“双减”政策影响下，营业被关停，你拍一的教研、教学、运营团队陆续被裁。这些员工之后一直处于失业状态，直到李安重新扯起大旗。

与大部门偕行相比，字节的抵偿忠实得多：被裁员工普遍拿到了N 2赔偿。在偕行陪衬下，一段字节的履历、一份相对丰盛的抵偿、一场体面的脱离有时足以填补被裁的失踪。

但款项无法抚平所有人的伤痛。对于李安这样的营业认真人来说，营业关停意味着自己的大厂梦化为泡影；而财政自由，作为这一愿望附带的收益，自然也无从谈起。

2021年11月29日，与HR协商无果的李安，曾去字节总部想向高层迎面反馈。HR得知这一新闻后，马上远程冻结了其工卡和飞书权限。去年7月，李安走上仲裁庭，后续效果并不令她知足。

但字节也并非赢家。

裁员赔偿、法务用度、学员退费，加上先前对教育营业投入的上百亿资金所有成为淹没成本；而若是再加上教育营业未来收入的这部门时机成本，字节的损失将是天文数字。

“双减”政策落地至今，字节教育营业履历多轮调整，每一轮调整都有上千人脱离，字节教育营业员工数从近20000下降至不足5000。数字每转变一次，被裁员工的伤痛就增添一分，字节教育营业的远景，也就黯淡一分。

两年已往，李安终于从梦想破灭的颓唐中走了出来。新公司门口那块板，已经被上百位回归老员工的署名填满，李安的名字也在上面，不大不小，藏在众人中央。

重新出发，李安选择回归老本行数理头脑教育，营业上算是轻车熟路，老客户也在逐步回归。从去年2月冷启动，到去年底，学员规模数千，月营收规模百万。虽然现在仍未盈利，现金流依旧懦弱，但李安并不急着寻找融资——事实上次被大公司并购的效果并不如意，她对此仍心有余悸。

熟悉的团队，熟悉的营业，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重回正轨，但这种熟悉也不停让李安回忆起当初营业关停、员工和自己被裁的不堪履历。

“主要目的是先活下去。”李安告诉自己。

01 

和李安一样，张萌也是被蓦然终结字节生涯的你拍一员工之一，差其余是，她“死”了两次。

2021年8月5日上午10点，张萌端着咖啡走进海龙大厦12层你拍一团队工区。2020年8月你拍一被字节收购，张萌正是在谁人时刻加入团队。

刚在工位上坐下，打开电脑，张萌便收到了HR的在线集会约请，张萌加入集会后，团队其他同事也陆续进入集会，整个工区一下子平静了许多。

“不会是裁员吧？”张萌心里咯噔一下，“双减”政策落地刚一周，她没想到裁员来得这么快，“裁掉30%，照样会更多？”

准确谜底是跨越90%。张萌也在其中。工区最先变得嘈杂，后续HR宣布的关于去职抵偿的内容张萌没太听清。

不到半个小时，这场突如其来的集会竣事，部门同事最先线上去职流程，送还电脑、手机、工牌。有的同事办完流程面无神色脱离了工区，有的女同事则回到工位上，背对旁人偷偷啜泣，也有同事去和HR争吵。

短暂的震惊事后，张萌决议自救，她赶快在飞书上联系其他部门相熟的同事，希望“活水”到其他部门。下班之前，她争取到飞书等三个面试时机。

内部活水需要发送转岗邮件，张萌去询问HR是否可以发送，对方强硬拒绝，并劝她不要转岗，而是签字拿赔偿走人，“发了我也不会赞成”。

在HR的阻拦下，飞书的面试泡汤，张萌后续面试了数个岗位，最后选择了瓜瓜龙。在那时的时间节点，所有人都知道瓜瓜龙不是转岗的好去向，对接的HR也曾劝张萌思量清晰。

张萌心里也清晰这点，促使她选择瓜瓜龙的，是岗位的事情内容。飞书的时机告吹后，张萌要在小荷康健和瓜瓜龙中二选一，前者给她提供了运营岗位，后者则提供了增进岗位。

“增进这一岗位在各家互联网公司、各项营业都有用武之地，”张萌说，“大不了到时刻转去其他部门做增进。”此外，瓜瓜龙的职场位于海龙南方的e天下大厦，只隔一条马路，也省去了迁居、熟悉新环境的穷苦。

然而入职瓜瓜龙后仅四个月，2021年底，还没完全熟悉新营业的张萌又履历了一次裁员，张萌再次联系相熟的HR同伙，但幸运没能眷顾她两次。此时“去肥增瘦”已伸张至团体各个营业，原来能为张萌提供岗位的部门收紧了HC，甚至许多部门的HR也在被裁行列。

半年时间两次裁员，对30多岁的张萌是不小的袭击。

被裁——面试——入职熟悉新营业——再被裁，整个下半年，张萌不是正在被裁，就是在被裁的路上，这让她心力交瘁。被裁后的两周，张萌呆在出租屋里，用饭、睡觉、刷短视频，“奋斗的那股精气神没了”，张萌说。

同样的状态也泛起在其他被裁员工身上。不愿过多回忆那段履历，是不少字节教育前员工的一大共识，他们的微信同伙圈在去年下半年大多是一片空缺。对互联网巨头期望的落空，和脱离大公司庇荫的不安，这些空缺里五味杂陈。

张萌的一位前同事在被裁后回了老家，自此不愿再回到北京。刚被裁的那段时间，张萌与一些依旧留守北京的前同事们最常聊到的话题，是考公务员和事业编。不安的驱使下，在这些曾经敢闯敢拼的年轻人心中，稳固重新压倒一切。

在张萌忙于“自救”的谁人下昼，原你拍一中层王青则忙于抚慰手下员工，虽然他自己也在裁员名单上。

营业的突然关停和毫无预兆的裁员让王青感应不悦。“我们也只比家长早知道一两天，”一位员工回忆道，“没给我们一点时间跟家长相同。”

此前王青和HR之间就有过摩擦，过往矛盾加上对营业关停的不满，王青和HR僵持了一个下昼，坚决不在去职文件上签字。

除首创团队以外，你拍一99%的员工都被这一轮裁员波及。彼时教育营业仍继续运转，裁掉首创团队并不划算。

但留下来的人也并欠好受：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戛然而止，还要打起精神处置各项善后事宜。此外，“去肥增瘦”这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一直悬在头顶。

8月到11月，字节没给李安放置任何事情，双方也始终未能在内部活水上杀青共识。手头没营业，底下没员工，这让耐久带团队冲在营业一线的李安深感不安。李安曾试着将你拍一已有的资源整合，与字节教育硬件营业互助，但这种转型的实验一次又一次无疾而终。

不设界限，自己找活干，这种颇有“字节范”的事情模式，成为了双减后不少字节教育员工缓解焦虑的救命稻草。

面临全行业震荡，以及*潜力的K12营业休克的事态，字节高层也没有太多设施。

此时，大部门教育线员工脱离字节已成定局，撞到冰山的巨轮要最先甩掉它的搭客了。但字节并非泰坦尼克号，也不像其他教育巨头，在短视频、电商等营业上，字节仍有转圜余地。

被甩掉的搭客腾出的空间将在下一站补足，这艘巨轮将继续驶向其无远弗届的目的地。

02 

虽然在字节的生涯遭遇“猝死”，但李安明了，字节实在是你拍一的“白马骑士”。

2018年3月你拍一确立，险些*时间就收到了来自真格基金的天使投资。首创人唐振华与天使投资人徐小平、王强颇有渊源：他曾是新东方宿将，厥后又在真格基金短暂从事教育行业尽调事情。

确立仅5个月，2018年8月，你拍一又拿到启明创投、险峰K2VC等机构万万美元的Pre-A轮融资。这样的融资速率放到现在不能谓不快，但放在那时的教育行业并不显眼。事实上，2018年Pre-A轮之后，你拍一就再未能融到资。相比之下，确立早一年的友商竞品火花头脑于2018年5月完成B轮融资，到2020年8月已经推进到E轮，单笔融资跨越一亿美金，投资方包罗红杉中国、IDG、金沙江等着名机构。

这说明，投资人并不看好你拍一的远景，哪怕你拍一拥有数万学员，单月营收数万万，体量不算太大，但已经能够盈利，是数理头脑赛道*一家不烧钱的公司。

你拍一的短板异常清晰：手艺和流量，这两块短板最终体现在规模和增速的落伍上。“被收购前我们的手艺水平已经知足不了用户增进了。”李安示意。

互联网考究森林规则、赢家通吃和规模效应，“小而美”往往敌不外“野生番”。后者可以通过烧钱做大规模耗死前者，再逐渐优化盈利模子。2020年头，你拍一接触过高瓴在内不少着名投资机构，但由于其体量与火花、豌豆等对手的差距，头部机构意兴衰退。“谁人时间点，他们只思量赛道头部，我们体量不够。”李安示意。

资金实力更强劲的对手已经逐步盖住了你拍一的生长空间，你拍一的选择那时已经异常清晰：要么自己发展为参天大树，要么依附于另一棵大树。

2020年6月，王青听到了风声，“可能是字节跳动”，但王青并未在意。此前他也听到过可能有投资要进来的新闻，但都没了下文。

另一位更靠近公司焦点治理层的员工示意，六七月份的时刻高管曾私下问过他，若是公司被收购，底下员工会怎么想？

收购来的比想象中更迅速，2020年8月，字节跳动高调宣布收购你拍一，双方于9月签署条约，10月份团队就搬到了北大南方不远处的海龙大厦办公。

你拍一原本更中意e天下，那里曾是字节教育营业的主要职场，海龙则是厥后开拓的，稍显冷清。但字节教育营业的扩张速率太快，等到收购谈妥，e天下已腾不出空间。

双方谈判云云迅速，一方面是由于早有过接触，另一方面，半路杀入教育行业，且在每个细分赛道都有结构设计的字节，是那时市场上稀缺的买家；而对于字节来说，融资艰难的你拍一则是数理头脑赛道里价钱合适的卖家，双方因此一拍即合。

并购条约在中关村软件园的和颐旅店签署，时间点特意选在了9月10日西席节。生意对价数亿元人民币，其中大部门现金支付给早期投资人，使其平安退出，剩下数万万对价则转换成了首创团队的4年TP（total package，总包薪资）。

值得注重的是，TS（收购意向书）上的价钱低于谈判时字节口头答应的价钱，由于赛道头部名目已经稳固，这笔生意中，买方字节始终是强势方，这也为日后的摩擦埋下了伏笔。

眨眼就能照相？这项成果登上Nature

纵然价钱不如预期，彼时你拍一团队仍对这笔生意示意知足。李安回忆，那时另有不少偕行来祝贺，他们以为虽然公司被卖掉对照惋惜，但并入字节在那时看来已经是*的选择。

条约签署当天，你拍一数百名员工悉数加入，字节方面除去战投部的人以外，还来了几位营业认真人。“那时鼎力教育Pre-K营业认真人款项琛先讲了一段，之后品牌、手艺等认真人都上台，给我们讲并入字节之后会给予哪些辅助，”王青回忆道，“感受他们照样很重视（收购）的。”

在场的每一方似乎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：下层员工虽然没有涨薪，但换签了一份字节的条约，蓝绿相间的logo将耐久在简历上跳动；治理层获得了品牌亟需的流量和手艺支持，有了和竞争对手掰手腕的底气；而求贤若渴的字节则获得了一支懂教育的团队，和一块已经跑通盈利模式的营业。

03 

“未来三年，教育营业不思量盈利！”这句掷地有声的口号，出自陈林之口，一度成为坊间谈论字节做教育刻意的金句。

2020年10月29日，字节跳动官宣了自力教育品牌“鼎力教育”，并宣布教育营业员工已到达10000人。鼎力教育的名字，取自“鼎力出事业”之意。作为厥后者，字节力争用自身的手艺、产物优势，加之不计成本的投入，砸出一个事业。

这像是一场“造山运动”——至少在规模和投入上，字节在巨头林立的在线教育市场硬生生又砸出一个山头。随同着这场运动，你拍一和字节的“蜜月”也正式最先。

被并购后，你拍一仍保持自力运营，字节则为其提供手艺、流量、资金方面的支持。这也相符团队最初的预期，自力运营让你拍一能一定水平上“置身事外”，保持自身节奏。被并购后的几个月于是成为了双方的“蜜月期”。“手艺中台会自动来问我们有什么需求。”李安回忆道。

字节企业文化的触角也逐步伸进你拍一内部，OKR审核、飞书拉集会等事情模式，重新颖体验逐渐成为事情一样平常。

而在资金上，虽然比不上内部孵化的瓜瓜龙和盘子更大的清北网校，你拍一依旧获得了比原来大得多的支持。加入字节之前，你拍一课件动画接纳自主研发、外包制作的方式，一分钟成本在2000元左右。加入字节后，这一成本提升到了12000-15000元。“这方面的投入，可能10万块下去只能提升10%的用户体验，然则字节愿意做。”李安示意。

李安还透露，同时期瓜瓜龙、清北网校的动画成本在2-5万元，甚至更高。清北网校、瓜瓜龙划分是鼎力教育在K12和启蒙教育赛道的拳头产物，这两个赛道蛋糕足够大，有可能做到百亿美金级别。

没人记得转折是在哪个时间点到来的，当团队意识到的时刻，种种问题已经尾大不掉。

“最先的几个月团队照样很有劲头的，”王青回忆，“可能是从团队换血最先，气氛逐渐冷下来了。”王青指的团队换血，是在2021年头，字节内部空降了一位运营认真人。但几个月后，由于业绩不佳，该认真人被撤换。这次调整之后，数据最先下滑，此前都是稳步增进的态势。

参考鼎力教育旗下的清北网校，认真人一直在更改，中层团队半年动荡一次，你拍一的遭遇可能在鼎力教育内部并非个案。

一系列调整，可能意味着这块营业的权重在降低。或许在字节看来，你拍一的营业希望未达预期；而在你拍一团队看来，字节给予的掣肘太多，手艺与资金的问题是解决了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。

此外，另有多位员工对字母榜提到了HRBP介入营业的问题。“一块营业做不做、该怎么做，都要向Linda（假名）注释。”王青示意。Linda是字节配给你拍一团队的HRBP，此前从未有教育行业履历，在你拍一前员工的形貌里，Linda俨然是你拍一的另一位老板。

有一次，李安提出教研营业招人需求，她提供的候选人在你拍一的评价系统里能获得80分，Linda提供的候选人完全没做过教育，只能得20分，但最终入职的是Linda的候选人。

另一次，一位下属OKR环评*，王青想给她申请涨薪，但Linda以该员工学历低为由拒绝了。“我记得她（Linda）说过一句话，‘你们是被收购的，能进来就不错了’。”王青回忆道，“字节的文化我照样认可的，能给到9分，但在我们这的落实，可能只有4-5分。”

在团队眼中，Linda的种种行为显著越级，王青也曾实验向上反馈，但他发现鼎力教育的字节道德委员会汇报工具是HR认真人，Linda的直属上级。

字母榜曾就HR是否介入营业等问题询问字节方面，住手发稿未获得回应。

脱离字节半年后，每当回忆起和Linda共事的履历，张萌仍心有余悸。“现在看到海龙大厦都绕着走。”张萌说。但她同时示意，自己与不少于四条营业线的HR有过相同，没见过类似情形。“他们更多是辅助支持营业，至少不会帮倒忙。”张萌说。

尚有一名字节跳动非教育营业线HR向字母榜示意，从没听过这种情形，“招人以外，我们很少介入营业。”该HR示意。

即即是个例，也一定水平上反映出了字节教育营业的一些问题。据不完全统计，2014年起，字节在教育领域投资并购近30起，其中清北网校、你拍一是规模较大的案例。

但重金投入并未换来响应的增进，据媒体报道，多位鼎力教育的员工以为，字节跳动在教育营业上的失利，除了宏观政策等外部不能控因素，也与陈林等治理团队不懂教育有关。

有媒体援引鼎力教育员工看法称，“他（陈林）*的问题就是自己没想清晰该怎么做......到头来一事无成。”

鼎力教育某学科认真人刘岚岚对此深有体会。“我们以为很主要的事情，好比怎样排课，在他们那里完全不主要，”刘岚岚说。在她看来这些是需要高层坐下来拍板的，但字节会交给新人来认真。“就似乎是一家没有脑壳的公司。”刘岚岚说。

在刘岚岚看来，教育行业的逻辑应该是自下而上的，西席是很主要的一环。“其他（教育）公司很重视底下先生们的想法和建议，会据此来做营业上的调整。”而在鼎力教育，逻辑是自上而下的，会凭证底下人赛马的效果做决议。

外界以为，清北网校和你拍一的收购转达出一个信号：字节希望回归到“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”的教育节奏。李安、刘岚岚等在教育领域都有十余年的履历，字节不缺钱、流量、手艺，这些专业的人是最后一块拼图。

一家新公司、一块新营业，走在高速路上时，治理一定相对粗放，假以时日，未必不能磨合乐成。然而对于字节和这些教育人来说，留给双方探索和磨合的时间已然不多。

04 

《休克主义：灾难资源主义的兴起》一书开篇，作者纪录了这样一幅图景：新奥尔良的一场洪水事后，无数人流离失所。洪水事后，弗里德曼为代表的芝加哥学派主张将一切归零，把教育在内的原有社会系统私有化、市场化，但这种梦想没能实现，最终，起源于当地的人民重修运动获获胜利。

与“天主视角”的芝加哥学派差异，重修运动的信徒加倍务实，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修理匠，乐于接受残存的器械，好好修理和补足，使一切变得比之前更好、更公正。

更主要的是，他们确立了一种顺应能力，应对下一次“休克”的来袭。

“双减”后的一年多时间里，教育行业发生诸多转变。鼎力教育退潮，好未来、猿指点等巨头艰难转型，俞敏洪则走进了直播间卖起农产物，从乡下来，又回到乡下去。

本该是故事主角的陈林险些“隐身”了，在教育行业一起狂飙的那段时间，作为字节教育营业舵手的陈林，一举一动都在聚光灯下；现在，险些只有教育营业零星的裁员新闻中才气看到他的身影。

资源也不再关注这一赛道，投资人们将眼光投向了web3.0、元宇宙、硬科技。“没有一家投资机构联系过我。”李安说。

但废墟之上，仍有不愿离去的留守者试图重新筑起大厦，故事仍在继续。

教育的需求并未消逝，有需求便有市场。今年头，“公考三巨头”之一的粉笔上市；不久后，成人职业教育公司“量子之歌”上岸纳斯达克，成为“双减”后第二家乐成上市的在线教育公司。

今年三月，亚布力论坛主理的一场流动上，俞敏洪在演讲中提到“教育领域的时机变小了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......新东方其他的教育领域，依然做的很好。”2023年一季报显示，新东方素质教育营业培训人次已达29万，整年有望破百万。

李安对字节的情绪颇为庞大。

字节事情时代以及被裁的不快，依旧不时困扰着李安。仲裁效果虽然并不令李安知足，但她决议向前看。

一方面，被裁的生气、委屈，协商赔偿的心力交瘁客观存在。在资源涌入以前，教培是一个相对长线、平稳的行业，耐久和孩子接触，从业者普遍无邪乐观。李安们此前履历相对平顺，她们是在字节*次履历裁员。

有一次，李安的女儿问她：“妈妈事情的地方为什么换来换去的呀？”“由于公司的屋子是租的呀，以是要经常迁居。”李安答道。孩子不明白什么是裁员，但她出生在中航矮楼边的出租屋里，租房和迁居是她可以明白的事。

“双减”落地后，全行业的动荡和调整，打碎了大部门教培人对未来确定性的预期。虽然行业内部竞争猛烈，但此前，在从业者眼中，行业整体简直定性是天经地义的。

对于字节的不满，主要源于其行事气概。“来之前答应了无数次会一直做下去，效果来了就开掉。”刘岚岚回忆道。刘岚岚此前对进入字节的挂念正在于此，字节体量重大，有太多退路。她最终决议加入，是被字节提出的科技与教育融合的愿景感动。

另一方面，在“双减”大潮下，字节这棵大树也给了李安等人一定水平上的呵护。

“若是当初没被收购，可能在‘双减’之后你拍一在退费上会有难题，”李安说，“这点照样要感恩字节的。”你拍一能否靠自己撑过“双减”的惊涛骇浪？这是一个无法验证的问题，抛去历程的荆棘和不愉快，字节壮大的资金实力确实给了你拍一品牌的善后兜了底。

字节善后“兜底”的余温尚存，你拍一没有像那时诸多教育公司一样发生退费难的问题，加上团队在内容和教学上的口碑不错，李安新公司营业的希望也因而相对顺遂。

在一些场所，李安还会想起在字节时的利益。“原来有字节背书时刻，渠道商都不怎么看条约就签了，但现在他们有挂念。”李安说。随着新公司营业逐渐增进，李安也最先和一些机构接触。“大树底下好纳凉嘛。”李安说。但有了之前的教训，这次她收起了无邪，也降低了对大公司的期待。

王青属于从业者中教育理想最粘稠的那部门，纵然由于声带问题不能成为先生，他依旧坚定从事教育行业至今。今年年头，他也在那块白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在新公司的办公室里，李安和团队似乎回到了当初创业的时刻，她也经常能回忆起当初公司被收购当天的场景。你拍一的天使投资人徐小平先生发来一长串语音示意祝贺，首创团队围在一部手机前收听，语音大意是到了字节以后，依旧要保持创业和学习的心态。

手艺与教育融合的愿景，曾吸引一大批教育人加入字节，岂论印象利害，字节生涯都给他们打上了一部门烙印。

烙印的一面是创伤和教训。许多人的创伤直到一年后也未完全抚平。李安选择了仲裁，但更多人选择靠回避疗伤。

而另一面，到今天，李安的新公司里，一样平常治理用钉钉，而会媾和文档依旧用飞书。数字化不停改变教育的形式，和传统教育公司截然差其余组织文化和治理模式，也逐渐渗透进这个运气多舛的行业，发生巧妙的化学反映。

现在，李安们的公司，岂论是治理、运营、教学，都在互联网化。不能否认，教育的焦点主体依旧是人，但直播、录播、AI等手艺的辅助正变得越来越主要。

这本是字节的愿景之一，现在则成为了留给教育行业为数不多的遗产。